中美战史中的长津湖战役 (35) - 79师在柳潭里搞了个大新闻

 长津湖战役中，志愿军80师和81师无论伤亡有多严重，总还是基本上吃掉了美军在长津湖以东的两个步兵营和一个炮兵营，虽然跟宣传的什么“全歼北极熊团”相去甚远，确实也是个胜仗。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，相较之下，长津湖西岸的79师就没有什么亮眼战绩。后世宣传战线上的同志们费劲心思，也只能浓墨重彩战士们在冰天雪地严苛环境中的勇猛顽强。可是，他们怎敢说哪支志愿军部队作战不勇猛顽强呢？要不是后来的迟防长亲率一个排在大白天连夺四个山头，79师在柳潭里或许一个亮点都找不到了。不过，79师在柳潭里的其它故事可真不算少，用长者的话说，当时还搞了一个大新闻。

不像20军58师未能按时到达进攻出发地点，27军各师都按时赶赴指定集结地。79师在战役发起前两天就已埋伏在柳潭里以北地区，单等着九兵团一声号令，就要两翼包抄、正面突击，一夜解决柳潭里美军。可惜，天不遂人愿，11月27日夜刚一开打，咣地一脚就踢在铁板上。一个昼夜下来，全师9个步兵营有5个都失去战斗力。赫赫有名的济南第一团——235团，三个主力营，第一夜就折了俩。三野的骄兵悍将们，一下子有点懵，不是说好的纸老虎么，怎么把真老虎给干出来了？

根据战前的侦察，79师认为柳潭里有陆7团一个营，柳潭里以南困水里有该团另外两个营。若陆1师在柳潭里地区当时真是这么一个兵力，也不怪79师自信满满。但问题是进攻发起当晚，陆5团、陆7团大部和陆11炮兵团大部全在柳潭里。这么个兵力对比，志愿军哪个师来打都得悲剧。当然了，公道地说，并不见得每个师都会做出这么糟糕的战前侦察。

白天由于没有制空权，志愿军一般不会发起进攻，但对手陆1师却要在白天发起反击。到了第二夜，79师再也无力发起攻击了，可29日天亮后陆1师继续反击，和志愿军争夺柳潭里以北的山头。29日一天打下来，236团又有一个营失去战斗力。迟防长所在的济南第一团精锐中的精锐第3营，28日、29日拉上去打了两天后也损失大半，8连长全国战斗英雄李永江战死。

29日，九兵团改变部署，决定集中兵力进攻长津湖以东新兴里的美军，柳潭里这边79师的任务改为牵制陆1师，使其不能东援。当天晚上，79师就把235团从山头上撤了下来，再打下去济南第一团就没了。235团的阵地由236团接防，而这时的236团只能换上手里最后一个营，兵力已明显捉襟见肘。幸好，30日这一天陆1师精力主要放在调整防线上，为次日撤出柳潭里做准备，同志愿军在北山的争夺明显不如之前几日。

尽管这样，美军猛烈的炮火还是给志愿军带来很大的伤亡。29日晚刚拉上阵地的236团1营在30日依然损失参重，特别是3连，基本全打光了。面对这种惨烈的战斗，可以想象在前线的营连级指战员心情会有多沉重。有没有问候上级的八辈祖宗我们无从得知，但质疑上级的指挥，摔电话、不接电话，消极执行命令等现象屡见不鲜。也难怪下级指战员骂娘，有时上级首长的所作所为确实有点儿匪夷所思。

236团1营教导员李炳章回忆：“守1240高地，2营失去战斗力后，我们1营上去……打得昏天黑地的，敌人飞机轰炸，炮火也厉害，一天反攻多少次……我3连打得只剩下六七个人了——没工事、没战壕，伤亡小得了？地冻得挖不动呀！只能借弹坑当掩体……打到后来，敌人要撤退了，该喘口气了吧，团里温政委来电话到我营指挥所，问我，‘老李吗？你看有没有缴获的美国骆驼牌香烟？有让人送点来！’我当时就窜火了，‘送个球呀！你不知道我3连就剩7个人了’？”

李教导员心里来气，直接摔了团政委的电话，这都算客气的。济南第一团的领导那就更牛逼了，直接硬怼师首长和军首长。

陆1师12月1日开始撤出柳潭里，27军要组织追击，79师就组织了235团和237团夜里出击。235团就以人数最多的3营为主，组织了四个连的兵力出击。说是四个连，估计也就一两百人。12月2日凌晨从公路西侧的山脊向东坡上的陆7团3营进攻，打得不错，把美军防线又山脚方向推过去一些。但伤亡实在是太大，天亮以后无力继续攻进，无法威胁公路上的美军队伍。上午9点，北边的237团面对陆1师的猛烈反击，请求支援，该团仅余的约一个营兵力在天亮时崩溃，被美军炮火逮个正着，已基本上打光了。79师让235团沿山脊向北发展，支援237团。

235团由3营副教导员迟浩田和另一个战斗英雄7连长辛殿良带队，勉强组织了一个排，三四十个人，向北攻击。迟防长打得不错，大白天出击，歼敌二十多人，顺利同237团接头。当然，陆1师此时已不再公路西侧争夺山头，只要志愿军威胁不到公路就行。军里听说235团白天出击，很高兴，但立即命令把迟浩田和辛殿良撤下去——他们得为235团保存种子，干部全打光了部队就没了，战斗英雄更要特别保护。

此次出击之后，235团彻底是不行了。不独235团，整个79师此时都已失去战斗力。12月2日夜，79师没有出击；12月3日夜，79师依然没有出击。27军眼看着陆1师12月3日攻占了59师的死鹰岭阵地，先头部队当夜已到达下竭隅里，再不下令79师追击肯定没办法向上头交待了，毕竟毛主席他老人家这时还在筹划着围尔不歼、以为钓鱼之饵的伟大构想，敌人全跑了还怎么钓鱼呢？于是命79师于4日清早追击。79师于是让235团指挥236团沿公路追击，师部随237团沿公路以北山地前进。235团带着236团余部追到死鹰岭，可能是累了，决定停止前进。这一停就是6个小时，在海拔1520米的死鹰岭上又冻坏一批。到了晚上10点，济南团率部到达死鹰岭以东约五公里西兴里，此时陆1师早已于下午全部顺利撤入下竭隅里。

济南第一团毕竟是全军赫赫有名的部队，只剩下个空架子实在是太不像样。27军为了保持济南团的荣誉，把军里的警卫部队调过去三百来人，给235团组了两个连。要不说济南第一团牛呢，235团政委根本不领这个情。看到这报到的三百多人，团政委气不打一处来，“补这些熊兵干什么？”  哪儿来的回哪儿去，不要！第二天在冻伤了一百多名后，就把这些补充兵员赶回后方。

济南团这次可算搂了篓子，由于没有派人组织照顾并负责转运，导致这批志愿军没人管没人问。可他们得吃饭睡觉啊，既然上边不管，那就自己动手，丰衣足食。结果，沿途偷老百姓东西吃，强奸民女，自杀自伤等现象严重。。。

志愿军79师在柳潭里之战中，步兵连队彻底打光。12月5日，长津湖战役第一阶段结束，27军所辖各部重新组织部队。79师两个团只组了三个步兵连，每个连四五十人。为何只有两个团重组？因为济南团打光了嘛，军里支援了两个连他又不要。到12月底，长津湖战役结束，部队再次整理建制，236团组了一个100人左右的步兵连，237团组了一个150人左右的步兵连，235团组了两个120人左右的步兵连。

济南团哪来的兵？毕竟是功勋部队，师里补了一个工兵连，军里补了一个警卫连。这一次团领导，再也不敢说不要了。

【注：柳潭里之战11月27-30日的战斗参见本系列第4-7篇，12月1-4日的战斗参见第28-34篇，可在济南团怒怼军领导的故事参见27军彭军长在战役结束之后的总结谈话稿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