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美战史中的长津湖战役 (33) - 陆1师柳潭里突围 (12月3日)

 12月3日天亮了，柳潭里地区一片银装素裹。2日夜的大雪掩埋了所有激战的痕迹，几十年后陆1师的老兵们依然能够记起那个清冷、静谧、安详、甚至有几分美丽的早晨。

安静很快就被打破，厮杀仍得继续。

1/7的Davis中校在天亮后开始行动，他决定兵分两路，自己率C连和H连向东边的山岭攻进，又命副营长指挥公路南侧死鹰岭上的A连、B连向西南方进攻。志愿军59师在死鹰岭主阵地上的部队是177团1营，该部27日夜占领阵地，从20军相关的回忆文章看，176团部分连队也增援了死鹰岭阵地。零下十几度的严寒中，缺衣少穿的志愿军部队在海拔1520米的死鹰岭守了五天五夜之后，战斗力已所剩无己，面对A连、B连的进攻很快就败下阵来，开始向西南方撤退。

但撤退的志愿军一头撞向了向东攻进的陆5团3营。Taplett中校在上午9点通知H连(H-5)做好进攻准备，该连上午10点出发。他们出发时并未与德洞山口上的Davis中校沟通，但看到目标山岭上有志愿军活动后，立即呼叫了航空支援。获悉情况的陆7团Litz上校立即通知陆5团团长Murray中校，协调后的3/5和1/7所有重火力全部砸向被夹击的志愿军177团1营。3/5的报告称这支志愿军部队被完全歼灭，可能是陆1师撤出柳潭里途中给对手最大的一次重创。上午10点30分轰炸结束，H连开始东进，同时公路上的车队在G连保护下开始前进，至中午12点H连和G连完全控制公路南侧的死鹰岭高地。

下午13点，Davis控制了死鹰岭以东的山脊，3/5和1/7在德洞山口会师。至此，陆1师撤出柳潭里的计划已成功大半。在车队短暂停留的空当，3/5、1/7和F-7的所有重伤员全部被转移到卡车上，尚能行走的轻伤员一律步行。之后，在坦克D-23的带领下，撤退队伍继续前进，Davis率1/7的四个连队紧随其后。Taplett中校的3/5暂时留在德洞山口，H连和G连守卫着公路南侧的死鹰岭。Stevens率1/5超越3/5前进，B连和C连奉命到公路北侧、原F-7阵地东南侧的山脊上占领阵地，保护公路上的车队。

陆1师撤退队伍12月3号下午比较轻松，两架观察机在空中盘旋，密切注视着志愿军的移动，发现敌情后立即通知地面。美军航空兵这天出动了145架次，绝大部分都在为陆1师提供空中掩护。由于这种强大的空中支援，1/7再也没有遇到大的抵抗。事实上，此时志愿军的阻击部队士气已极端低落。1/7向公路两侧高地派出去的警戒部队遇到不少志愿军战士，他们把枪扔在一旁，几个人一群挤在散兵坑里抱团取暖，对出现在眼前的美军部队视若无睹。

如果你还记得的话，59师在死鹰岭以东其实还布置了一个阻击阵地，那就是在西兴里附近负责阻击下竭隅里美军支援的177团2营。在20军的战史记载里，这个177团2营被当作英雄部队来宣传，因为该部在战斗英雄周文江副营长的带领下，同下竭隅里的美军援军战斗了六天六夜，始终坚守阵地。但陆1师撤退队伍下午经过西兴里时没有遇到任何抵抗，显然此时的177团2营已经撤出阵地。

20军资料记载，59师于3日中午丢掉死鹰岭主阵地后，傍晚时分令177团2营后撤。这当然是一个正确的决定。显而易见，周文江部此时根本无力阻挡陆1师的前进。而且，3日下午16点30分，身在下竭隅里的陆1师师长Smith少将派英皇家陆战队41突击队在一个坦克排的支援下前出接应。面临东西两面夹击和空中威胁的177团2营若不撤出阵地，恐怕也会面临死鹰岭上177团1营被歼灭的命运。

3日晚19点，陆1师队伍接近美军下竭隅里防线。Davis的1/7做了一件让陆战队乃至整个美军后来都引以为豪的事：士兵们停了下来，整理军容，列队行军，士气昂扬的进入下竭隅里，很多当时在下竭隅里的老兵见证了这一幕。这的确是陆战队历史上的高光时刻，一支部队的优秀特质只有在最困难的时候才会越发闪亮。据Davis中校回忆，当时列队行进的大部分是武器连和营部连人员，还不是最牛气的步兵连队。四个步兵连队被留在了沿途的山头要地，掩护后续跟进的撤退队伍。

再回过头来看撤退队伍的后卫部队。最北端Roise中校的2/5于3日上午11点开始逐步南移，中午12点越过3/7的防线，之后在3/7阵地以南建立新防线。但空中的侦查机报告，公路上的队伍出现了大的空档。为防止志愿军重新建立阻击阵地，2/5又从新防线撤出，继续沿公路前进，直到4日凌晨00点45分在死鹰岭以东、西兴里以西的公路上停了下来。2/5南移之后，Harris中校下午16点30分率3/7撤出阵地，紧随2/5南撤。凌晨01点30分，3/7到达德洞山口，发现前方的队伍停了下来，于是当夜再未向前移动。

2/5和3/7在12月3日的南撤由于航空兵的掩护，只遇到了志愿军的零星阻击，我们知道此时的志愿军阻击部队已无多少战斗力可言。那么12月4日凌晨，撤退中的陆1师队伍为何停了下来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