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美战史中的长津湖战役 (20) - 20军侦察营错报军情
11月27日夜，志愿军九兵团在朝鲜战场东线长津湖地区发起二次战役。当晚，27军79师和80师分别向长津湖西岸的柳潭里和东岸的新兴里地区进攻，而长津湖南端的下竭隅里却静悄悄的。这里并非没有美军驻扎，陆1师和美7师的部队沿长津公路北上，下竭隅里是其重要补给基地，甚至正在修建一个可供大型军用运输机起降的机场。这里是长津湖东西两岸美军南撤的必经之路，九兵团若想消灭长津湖地区的美军，必须攻占此地才能堵住他们。那么负责进攻下竭隅里的20军58师为何在11月27日夜没有动作？
志愿军在西线于11月25日发起二次战役，本来按志司的意思，东线宋时轮、陶勇的九兵团最好也同时发起进攻。彭总11月20日发给宋、陶的电报语气非常客气：“你兵团可否以主力于24日或25日晚包围该线之敌歼灭之，否则西线先攻击得手后，东线之敌即有迅速后撤可能。”由于九兵团尚未完成作战准备，按照官方正史的说法，“九兵团首长于21日17时10分请示志愿军首长，请求将东线作战发起日期推迟至26日以后，以便部队能够得到休整和进行各项作战准备。” 不管此时的志司是否有权限指挥九兵团作战，反正九兵团确实将作战发起日期定在了11月26日24时。27军的资料显示，九兵团于11月23日20日电令20军、27军，集中两军主力首先歼灭陆1师主力于下竭隅里、新垡里、旧津里、柳潭里、新兴里之间地区。而20军和27军又于24日电令所部各师，于11月26日24日发起战役。
27军各师确实是按照兵团的部署，按时到达战役发起位置，但是20军这边出了状况。按照20军的作战命令，58师应于26日下午16时出发，赶往作战发起位置。但是58师上午派出的先头连报告，进军路线上海拔2000米的东白山根本无法翻越，不可能赶到指定的战役发起位置。58师只好向军里报告这一情况，20军又上报九兵团。宋、陶什么反应就不得而知了，反正最后的结果是，“11月26日14时，第9兵团最后确定，27日晚向长津湖地区的美军发起全线进攻。”，九兵团的进攻日期推迟到了27日24时。
很多公开出版的书籍透露了58师无法翻越东白山一事的来龙去脉。20军定下作战计划后，军长张翼翔和副军长廖政国担心东白山无法翻越，因为地图绘制于大正十四年（1925年）。虽然地图上显示有小路可以通过，毕竟二十多年又已经过去了，于是特意派20军侦察营前往侦察。侦察营发回报告说，可以通过，张翼翔和廖政国这才松了口气。但事实上，侦察营根本没有实地勘察，仅在距东白山尚有十余公里的新德里进行调查。一些居民说：“听说早年曾有日本军队走过”，侦察营于是就发了可以通过的电报。
58师在接到军司令部的作战命令后，师侦察科也向居民调查，老人说早年间曾上山打过柴。26日上午，参谋长胡乾秀还是不放心，让前卫172团派出一个连提前出发，准备排除积雪，开通道路。这才发现东白山山险林密，根本没有道路，连羊肠小道的痕迹也找不到。加上积雪齐腰深，只能停留在山下，派人报告团部。团部派人去查看，果然无法翻越这座大山。绕道苍里、三垡坪、水铁里近70公里，肯定无法按时到达。58师领导还是想按时发起战役，于是派172团参谋长刘锡文带2营星夜疾驰，只要这一个营在24时前赶到战役发起位置，就算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。还好，宋时轮听说东白山无法翻越后，决定战役发起日期推迟一天至27日24时。
可即使是这样，绕道70公里的58师还是没能在27日24时发起进攻。当晚27军在柳潭里和新兴里按时发起进攻，20军的59师和60师也到达了指定位置，而58师负责的下竭隅里方向却静悄悄的。58师只是在27日夜至28日凌晨到达了下竭隅里周边的富盛里、上坪里、水铁里等地，没有发起进攻。可能是由于部队需要休息，更大的原因也许是没有做好准备。如果看一下美军在下竭隅里的部署会发现，58师可能让九兵团错过了重要的机会。
在11月27日晚上，后来在28日夜给予58师173团、174团重创的陆1团3营H连、I连只是接防了阵地，还没有修筑防御工事。而28日防守东山的主要力量美10军第10工兵营D连当晚刚刚到达下竭隅里，根本没有到东山布防。更重要的是，在27日的下竭隅里，尽管陆1师高层军官已经得到了中国军队在附近出没的情报，但大部分人都还没有警觉，对志愿军的迫近混然不知。若58师于27日夜发起攻击，非常可能从东山顺利攻进下竭隅里。
倒退到11月26日夜，陆1团3营H连、I连傍晚刚刚到达下竭隅里，人困马乏的两个连并没有接防已经离开下竭隅里前往柳潭里的陆7团D连、E连，防线上仅有陆7团F连。若是九兵团于最初计划的26日夜动手，几乎没有防守的下竭隅里肯定会被58师拿下。
应该说58师没能按时赶到下竭隅里有其客观原因。20军侦察营恐怕要负很大责任，58师侦察科也难逃其咎。这些侦察部队不去实地侦察，却单靠走访老乡，恐怕是失职。58师行进路线上有东白山挡道需要翻越是客观原因，但该部若提前侦息，及早出发绕道70公里就行了。58师后来的绕行路线正是60师的行军路线，而60师的指定位置是最远的，但他们却按时到达了。
志愿军在西线于11月25日发起二次战役，本来按志司的意思，东线宋时轮、陶勇的九兵团最好也同时发起进攻。彭总11月20日发给宋、陶的电报语气非常客气：“你兵团可否以主力于24日或25日晚包围该线之敌歼灭之，否则西线先攻击得手后，东线之敌即有迅速后撤可能。”由于九兵团尚未完成作战准备，按照官方正史的说法，“九兵团首长于21日17时10分请示志愿军首长，请求将东线作战发起日期推迟至26日以后，以便部队能够得到休整和进行各项作战准备。” 不管此时的志司是否有权限指挥九兵团作战，反正九兵团确实将作战发起日期定在了11月26日24时。27军的资料显示，九兵团于11月23日20日电令20军、27军，集中两军主力首先歼灭陆1师主力于下竭隅里、新垡里、旧津里、柳潭里、新兴里之间地区。而20军和27军又于24日电令所部各师，于11月26日24日发起战役。
27军各师确实是按照兵团的部署，按时到达战役发起位置，但是20军这边出了状况。按照20军的作战命令，58师应于26日下午16时出发，赶往作战发起位置。但是58师上午派出的先头连报告，进军路线上海拔2000米的东白山根本无法翻越，不可能赶到指定的战役发起位置。58师只好向军里报告这一情况，20军又上报九兵团。宋、陶什么反应就不得而知了，反正最后的结果是，“11月26日14时，第9兵团最后确定，27日晚向长津湖地区的美军发起全线进攻。”，九兵团的进攻日期推迟到了27日24时。
很多公开出版的书籍透露了58师无法翻越东白山一事的来龙去脉。20军定下作战计划后，军长张翼翔和副军长廖政国担心东白山无法翻越，因为地图绘制于大正十四年（1925年）。虽然地图上显示有小路可以通过，毕竟二十多年又已经过去了，于是特意派20军侦察营前往侦察。侦察营发回报告说，可以通过，张翼翔和廖政国这才松了口气。但事实上，侦察营根本没有实地勘察，仅在距东白山尚有十余公里的新德里进行调查。一些居民说：“听说早年曾有日本军队走过”，侦察营于是就发了可以通过的电报。
58师在接到军司令部的作战命令后，师侦察科也向居民调查，老人说早年间曾上山打过柴。26日上午，参谋长胡乾秀还是不放心，让前卫172团派出一个连提前出发，准备排除积雪，开通道路。这才发现东白山山险林密，根本没有道路，连羊肠小道的痕迹也找不到。加上积雪齐腰深，只能停留在山下，派人报告团部。团部派人去查看，果然无法翻越这座大山。绕道苍里、三垡坪、水铁里近70公里，肯定无法按时到达。58师领导还是想按时发起战役，于是派172团参谋长刘锡文带2营星夜疾驰，只要这一个营在24时前赶到战役发起位置，就算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。还好，宋时轮听说东白山无法翻越后，决定战役发起日期推迟一天至27日24时。
可即使是这样，绕道70公里的58师还是没能在27日24时发起进攻。当晚27军在柳潭里和新兴里按时发起进攻，20军的59师和60师也到达了指定位置，而58师负责的下竭隅里方向却静悄悄的。58师只是在27日夜至28日凌晨到达了下竭隅里周边的富盛里、上坪里、水铁里等地，没有发起进攻。可能是由于部队需要休息，更大的原因也许是没有做好准备。如果看一下美军在下竭隅里的部署会发现，58师可能让九兵团错过了重要的机会。
在11月27日晚上，后来在28日夜给予58师173团、174团重创的陆1团3营H连、I连只是接防了阵地，还没有修筑防御工事。而28日防守东山的主要力量美10军第10工兵营D连当晚刚刚到达下竭隅里，根本没有到东山布防。更重要的是，在27日的下竭隅里，尽管陆1师高层军官已经得到了中国军队在附近出没的情报，但大部分人都还没有警觉，对志愿军的迫近混然不知。若58师于27日夜发起攻击，非常可能从东山顺利攻进下竭隅里。
倒退到11月26日夜，陆1团3营H连、I连傍晚刚刚到达下竭隅里，人困马乏的两个连并没有接防已经离开下竭隅里前往柳潭里的陆7团D连、E连，防线上仅有陆7团F连。若是九兵团于最初计划的26日夜动手，几乎没有防守的下竭隅里肯定会被58师拿下。
应该说58师没能按时赶到下竭隅里有其客观原因。20军侦察营恐怕要负很大责任，58师侦察科也难逃其咎。这些侦察部队不去实地侦察，却单靠走访老乡，恐怕是失职。58师行进路线上有东白山挡道需要翻越是客观原因，但该部若提前侦息，及早出发绕道70公里就行了。58师后来的绕行路线正是60师的行军路线，而60师的指定位置是最远的，但他们却按时到达了。
公开出版物里说，58师为了按时赶到指定位置，11月22日起便启程，于26日到达“大浦里”一线，但我在地图上无论如何也找不到这个“大浦里”在什么地方。从20军军史插图来看，60师、58师和89师从柳潭里南下后的行军路线都是沿旧邑里江峡谷向西南方前进。陆1师25日在柳潭里抓到几个60师的逃兵，也报告说20军四个师沿这个路线向西南行军。从地图上看，60师和89师应该是沿旧邑里江峡谷向西南，翻越寒泰岭(Hant'ae-ryong)后进入大同江峡谷继续向西南前进，经新德里到达仓里后60师往东沿公路前往古土里，而89师继续南下前往社仓里。
58师的任务是前往大南里(Taenam-ni)、丙武里地区集结，这两个村子位于东白山以东，门岩山东南的峡谷里，该峡谷往东北直通下竭隅里。从地图上看，58师可能的预定前进路线应该是在寒泰岭(Hant'ae-ryong)以北的新兴里(Sinhung-ni)，沿山谷向东南经东介洞(Tonggae-dong)翻越门岩山/东白山，到达大南里、丙武里所在峡谷。寒泰岭往北是新兴里(Sinhung-ni)，再往北是新浦里，58师26日所在的“大浦里”很可能就是这个新浦里。
20军侦察营和58师侦察科犯的这个错误，导致长津湖战役发起时间推迟了一天。战机稍纵即逝，历史不能假设，但58师无疑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。下次就详细聊聊58师同美军的下竭隅里之战，冰与火中的惨烈厮杀。
（柳潭里、新兴里战斗详细情况参见作者博客 https://changjinhu.blogspot.com/）
参考资料
军事科学院，抗美援朝战争史，2000
20军司令部，20军咸境南道战役初步总结，1950
27军司令部，咸南战役新兴里、柳潭里战斗详报，1950
百旅之杰-20军史话，1999
天下第一纵-20军传奇，1995
Roy Appleman, Escaping the Trap, 2000
请教一下，博主对这个侦查营命运有没有资料？我读的各种资料拼接，这个侦查营很早南下，主要任务除了侦查情报，就是要炸毁真兴里以北一路的公路桥梁。原来以为，陆战一团一营30日团灭的真兴里以西的部队，可能是180团一部，现在看到这个侦查营的存在，有点怀疑是不是团灭的这个侦查营：一营提到这个营，是有一个骑兵连的。实在想不出，三野团一级部队会有骑兵连，至少长津湖别的部队我没看到过；考虑到26/27军作战任务，有骑兵连，作战环境也无用武之地，毕竟阻击和夜间突击为主。由于20军最早入朝，骑兵或许能有用途。请教了，谢谢。
ReplyDelete关于这个侦查营的资料非常少，搞不清楚他的详情。20军各师有没有建制骑兵不好说，但马肯定是不缺的。营以上干部都是配马的，条件允许的话师以上有汽车。58师因东白山无法翻越而绕道仓里时，为了按时到达目的地，让刘锡文带着一个营策马疾行，20军史话有记载。可见58师一个师就有几百匹马，所以军侦察营有骑兵连也是正常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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